芭蕾舞前辈们“广场快闪”啦!他们竟是北大荒曾怒放的“芭蕾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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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黑龙江兵团19团芭蕾舞
白毛女宣传队广场快闪
陈章庆摄影编北大荒曾怒放的“芭蕾之花”
作者:姜泓冰 《华东新闻》
35年后,当年北大荒的生产建设兵团19团“白毛女”宣传队队员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上海。他们两鬓斑白、不再挺拔或窈窕,然而个个容光焕发、神采飞扬,让人分明感受到了一个特殊时代与不平凡经历锻打出的精神气质 “那种艰苦与幸福,今天的年轻人很难理解。”这样的感慨,一个晚上,他们说了很多次,带着自豪与怀念。
十九团宣传队演出《白毛女》
他们,曾在北大荒黑土地上,用青春和理想,排演出芭蕾舞《白毛女》。35年后,有人走上专业艺术之路,更多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过着普通百姓的平淡日子。当年演“白毛女”的宁波知青徐玲,如今退休在家,参加了宁波市长青艺术团,继续踮着脚尖跳舞,赶上纪念抗战胜利60周年,她几乎每天都在演出;当年跳“喜儿”的周志坚,回城后一直在上海一家医院工作,业余时间也忙着参加演出;“黄世仁家丁”,在上海从事地铁建设;指引大春走上革命道路的“赵大叔”,现在是哈尔滨一家医院的党委副书记;当然,也有人遭遇了下岗等艰难。
没有人失落、不满或消沉。他们说,有当年的那段日子垫底,后来人生碰到的困难都是“小菜一碟”。
忆当年,泥土地苦练出“奇迹”
芭蕾舞,至今仍是“阳春白雪”的“小众”艺术,欣赏者不多,能跳的更少。而在上世纪70年代初的北大荒,竟能盛开一朵芭蕾之花,不能不称为奇迹。
决定排练整出《白毛女》时,除了出身文艺世家的毛佩令学过几年芭蕾,其他人全无基础。通常,跳芭蕾要从小练起,至少需要经过七八年基本功训练才能登台表演。而他们凭着一点舞蹈功底,几个月里硬生生拿下一台芭蕾舞剧。
起因很简单:在那个艺术荒芜的年代里,响应“上山下乡”号召来到北大荒的知青们,不满足于高音喇叭里翻来复去的几段样板戏,渴望更多更鲜活的文化生活。
当年的演出
在19团组织的文艺会演上,有3个营不约而同排演了《白毛女》片断。“集全团之力,把整出《白毛女》排出来”的建议很快得到批准和响应。
芭蕾功底最深的毛佩令当编导兼演“黄母”,才20岁出头。其他60名演员,多是十八九岁,来自上海、浙江、北京等各个地方。
乐谱托人从上海舞蹈学校要了来;没有剧本,没有专业教练,只能凭着印象和想像编排,两个月排练之后正巧电影《白毛女》上映,演员们看着电影记角色动作,大修大改也只花了半个月。
没有芭蕾舞鞋,也买不起。林春法、王心心和邱雪芬等3个演员被派去学做鞋,解剖了一双从上海捎来的舞鞋,花半天时间在当地鞋厂学习,回来后就照葫芦画瓢,边做边琢磨边改进。演员兼做鞋师傅,很容易了解穿着是否舒服。戏排好了,做鞋手艺也炉火纯青,以至于有人建议林春法们干脆去办间鞋厂。
要让硬邦邦的腰腿变软,把脚尖踮起来,决非易事。“我们早上向后弯———练功,下午还要向前弯———下田干农活。”徐玲风趣地说。他们见缝插针,常常挑灯夜战,回到宿舍坐在炕上,也在压腿。基本功不错的徐玲,后来在《红色娘子军》“小战士舞”中表演的倒踢紫金冠动作,难度极高,引来了行家称赞。
所谓排练场,就是在土篮球场边竖起一圈木栏杆,扶着它拉伸小腿、大腿和腰腹。男队员练劈叉,练到大腿拉伤出血;女队员练足尖,练到趾甲一次次化脓、脱落,一立起来钻心地疼。大家咬着牙,拉着手,一起转圈子压脚背,嘴唇都被牙齿咬出了血,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
当年的演出
晴天、雪天,车间、晒麦场,处处是舞台
这土场地里开放出的芭蕾之花,1970年参加生产建设兵团会演获一等奖,随后演遍兵团6个师。1971年作为兵团代表队参加沈阳军区会演,被选中代表军区深入各野战部队和东北地区一些国家重点工矿企业作慰问演出。1973年,参加黑龙江省知识青年文艺会演,受到文化界的赞扬。
身在基层,演出条件依然艰苦:他们曾在3个月里连演100多场。演员们来不及洗衣服,只能在上场前喷点儿酒来除掉汗味。《红色娘子军》中有女兵们穿着短裤的舞蹈场面,没有连裤袜,她们就用油彩涂出裤袜的效果,下场之后擦去油彩时却十分痛苦;棉花蘸豆油成了自制的卸妆棉。而演出场地,与排练一样因陋就简:礼堂、车间、晒麦场,砖墁地、水泥地、泥土地,到处都是舞台。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大跳,关节震得发痛;在松软不平的泥土上转圈,足尖会陷进泥里。“白毛女”就曾在一个大跳后震裂了脚跟的骨头,却仍忍着剧痛演完了全场!
没有条件留下演出录像资料,是他们心底的一大遗憾。但从留下的照片,也足以让我们见识到那些演出的精彩和激动人心———远景是大自然的山水苍天,近景是麦垛、土屋、草树。质朴的观众们近在咫尺,眼里充满激动与渴望,演员又如何能不认真、不投入、不入戏呢? 一次下部队演出遇上停电,战士们打着手电筒为舞台照明,宣传队员们坚持演出。那样的奇妙灯光与氛围里,凄美音乐与曼妙舞蹈分外动人,演员、乐队与台下战士,很多人边看边流泪,感动交织在一起。
一张演出照里,房屋与“舞台”周围,还有薄薄的积雪。毛佩令回忆说,那次演出,台上响起“北风吹,雪花飘”旋律时,天上真的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在这样的环境里,演员们先是披着大衣围着炉子烤火,轮到上场就脱掉大衣蹦几下冲上台去,跳起来,便忘了自己,这样也很容易体会到杨白劳年关躲债的辛酸、感受“白毛女”栖山洞吃野果渴望复仇的不屈。有一场戏,喜儿被打昏在地,领队的同志怕她受冻,要在土台上铺上大衣,“喜儿”硬是不肯,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躺了5分钟。
不论黑土地上还是艺术殿堂中,艺术的生命源自内在的信念与激情
最“阳春白雪”的芭蕾,在中国,原本就是承载着最现实的故事和情感而诞生的。
60年前,当年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艺术家们满怀革命信念和艺术激情写出民族歌剧《白毛女》,一上演就深深打动了解放区的军民们,惯于金戈铁马的将军们为之流泪,还发生过战士看戏时拔枪要打死“黄世仁”的故事。40年前,上海舞蹈学校将其改编为芭蕾舞剧,也为各地争演,长久不衰,被公认为中国民族芭蕾的奠基之作。
35年前,一群“半路出家”的知青们的业余级演出,所取得的轰动、带来的感动,源自何处?除了艺术本身带来的美的享受,更多便是内心的真诚、热情和信念。它们创造了奇迹,使人们忽略了专业技巧的不足。
相反,在演出场所越来越金碧辉煌的今天,许多演出都已失掉了感动人的力量。
周志坚说,近两年她也看过专业院团的芭蕾舞《白毛女》。“现在舞蹈技巧越来越好了,缺少的是内在的激情。”不擅言辞的她一针见血,道出了一个有趣的艺术现象和一个有意味的话题。
对于周志坚们,《白毛女》的旋律与动作,至今仍是一听一看便激动万分。它不仅连着她们的青春岁月,连着她们的情爱,更是蕴含着一种支持整个人生的坚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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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华东新闻》
版权归属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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